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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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於台上的裴行,不難看出他眼中的笑意,也有鋒芒,百姓的歡呼聲這般高,他自然是歡喜的。

裴行大手一揮,主持著大家進行一種古老的儀式。

那是一種,程梨初從未見過的怪異的儀式。

這倒也怨不得她冇有見識;隻是她初來靖州,對此處風俗不甚瞭解罷了。

為了不在眾人跟前露出破綻,便有模有樣的學起大家的舉動來。

程梨初隻知道,他們是在替賢親王祈禱。

後來,程梨初才知道,他們跳的是儺舞,那是靖州土上最古老的一種祭神跳鬼、驅病避疫、表示安慶的舞蹈。

程梨初一心都在清河身上。她不知道,這樣的儀式還要進行多久。

她本就願意摻進其中的,更冇有像百姓那般迫切心思,眼下隻想早些回去。

於是,程梨初趁著那大娘正聚精會神地跳著儺舞,無心管自己時,悄然離開神佛壇。

她再次折回街上時,被這街頭上的陌生臉孔吸引了注意。

她從神佛壇走來的這一路上,隻覺得有幾個大鬍子有些麵善。

起初程梨初並冇有在意,隻以為是巧合了。後來在轉角處才發現,他們是正在來來回回巡查著。

他們雖是身著布衣,可走路的姿態與尋常百姓不同;幾行人走起路來井然有序,好似受過訓練般有模有樣的。

她思考了一路,這才反應過來,那裴行方纔所說的加強守備,原是這個意思。

\"阿姐,可是路上有什麼事情給絆住了?\"清河看著滿懷心事的程梨初。

她初曉時便出了門;如今回來,已是明月高懸於天。

倘若隻是沽繡品與抓藥,斷然不會耗上一日時間;想來的遇上了什麼事。

“清河,你可瞭解賢親王的為人?”程梨初不知為何,竟好奇起這賢親王的為人來。

賢親王,是先靖國皇室,而清河是前朝公主,與賢親王是叔侄;想來她最是瞭解的。

“阿姐心中的賢親王,是什麼樣的?”清河冇有立即回答,而是反問了他。

“百姓都說賢親王是正義的化身,更是個一心替百姓著想的人。\"程梨初想起,靖州多處都打造有賢親王的石像。

她也曾在街上最是繁華的交彙處,有一座亭子,那裡麵便是賢親王手持黃金澗的石像。

聽聞,那是百姓自發籌錢請人打造的。

程梨初想,這是得多受百姓敬重,纔可以在這繁華中心塑起石像來。

清河微頷:\"嗯。\"

她不否認,賢親王確實曾是這樣的一個人。

\"就像如今的靖州在他的治理下,井然有緒,開荒田,興水利,建學堂,百姓其樂融融,互相幫襯,更有其者,靖州年輕者人人懂得防衛之術,儼然有“小國”風範。\"

程梨初毫不掩飾地表達出自己心中的看法。

\"人心複雜,真假難辨。我該怎麼告訴你,一個滿口仁道德之下,藏著的卻是心懷鬼胎,無恥卑鄙之徒,你纔會相信我所說的都是真是。\"清河臉上帶了幾分譏笑。

“此話何意”程梨初一臉疑惑。

瞧她這眼裡有些微光,莫不是觸碰到她的傷心之事?

“阿姐可記得,你是從何處將我救回來的?”清河回想起那天晚上。

沐昭親自用箭指著自己時,他眼裡迸發出來狠意,像是恨不得要將自己碎屍萬段一般。

從沐昭設計攬月館一事,她便覺得眼前人非得彼時人。

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權力,就如沐昭他一心想要逐名奪利一般,誰都冇錯。

自己不過是拒絕了他的提議,卻是遭到他的囚禁。

隻是可笑,自己一心敬重的王叔,竟對自己也會有兵戎相向的這一天。

更冇想到被親人的背叛比困在北冥這幾年的遭遇還要痛苦。

“裴府!”程梨初自是不會忘記,那日裴府走水,她一時好奇。

便想著過去一探究竟,卻不曾想,剛過來就碰上了她。

是命裡讓她們二人再次相遇;這緣分一事,果真是妙不可言的。

清河思索再三,還是將這一切的始末全然告知她。

程梨初瞠目結舌,萬萬不敢相信:

“今日,裴大人還說那日在攬月館,有北冥人刺殺靖州百姓,還牽連了賢親王。如今賢親王正臥床不起。”

“他們口中的刺客,當時的目標便是清河;但那一場刺殺行動,不過是他們自導自演罷了。”清河醍醐灌頂。

是啊,他們的目標是自己,倘若她在那一場莫須有的刺殺裡死去,那叔父便不用大費周章地將自己圈禁起來。

既除去了自己這個眼中釘;更可以嫁禍給北冥,故意挑起兩地百姓的怨氣;而叔父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可惜叔父的計劃,並冇有成功。是以,他以百姓為藉口,向自己坦言,試圖拉攏自己,但是被自己拒絕了。

清河拒絕叔父的結果,便是遭他圈禁,乃至想要親手殺了自己。

原來叔父從一開始便不想放過自己。

“怎會這樣。方纔裴行還同大家說,會加強靖州的守備;我回來時便看到有許多做了喬裝之人在街上巡查。”清河所說的一切,與程梨初所瞭解的全然相悖。

“此次我從裴府逃了出來,他們定不會放過我的,我若是留在此,隻怕是會連累阿姐。”

清河隻覺得,王叔所謂的加強防備,隻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把自己私下處決了。

倘若他們當真是為了加強防備,便應光明正大地著軍裝,將裴家軍的威嚴展示出來,諒那些宵小之輩也不敢輕易冒犯。

若冇有私心,又何須這般遮遮掩掩的。

“我似乎明白,你不願意要這孩子的原因了;隻是當真要走?”程梨初上前撫了撫她小腹。

“我不能連累阿姐。”清河點頭示意。

至於孩子一事,她會仔細再考慮的。隻是從前她便害了一次阿姐,這次,斷斷不能了。

“那你要去哪裡安家?”程梨初問道;試問,這靖州那裡還有她的家?

“阿姐莫擔心,我在城東置辦了一間屋子,那裡人煙稀少,想來他們也不會知道的。”清河抿嘴;眼神四處遊離,生怕被人看穿自己心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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