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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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做賊似的喬裝打扮,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未得手便在酒樓撞上熟人,洪亮爽朗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來:“殿下,柳姑娘,出來玩兒?”

兩人心中有鬼,脊背一僵,汗涔涔回頭:“表兄怎麼在這?”

張文宇是太後長公主的嫡子,硬要扯近了齊輕舟能叫得上一聲表哥,太後一向護著他,這個看似不著調的表兄小時候對他亦算不錯。

倒是柳菁菁在一旁撇撇嘴,不怎麼待見這位皇親國戚裡的紈絝之首。

張文宇偏要惹她:“柳姑娘總推拒在下,原來是要陪咱們淮王殿下。”

又指了指齊輕舟假裝訓道:“殿下又趁著殷大人不在宮裡逃課溜出宮來。”

齊輕舟看他一眼,心道這個表兄大概是剛從藩地回來,還不知道他和掌印間的間隙傳聞。

不對,齊輕舟皺眉:“表兄怎麼知道掌印今日不在宮中?”

他都不知道。

張文宇頗為得意道:“因為殷大人正在我的雅間裡坐著呢。”他是下來選酒的。

柳菁菁瞥了眼齊輕舟神色,隨口問:“侯爺的宴上都有誰呀?”

張文宇對她向來好脾氣,說了幾個名字。

齊輕舟麵色一沉。

柳菁菁心中暗嘖,這一個比一個風流成性的。

她難得對著張文宇扯出個笑來:“侯爺,方纔小二說冇剩什麼好位子,你那雅座裡方便添兩雙筷子麼?我聽著也都是些相熟的朋友。”

張文宇詫異一笑,見齊輕舟竟也沉沉望著他,樂道:“柳姑娘開口了自然是方便的,可殿下確定要自投羅網?”

又想到房裡的那光景,狎笑道:“不過這局可是恭小王爺攢的,冇那麼正兒八經,你們倆可不要被嚇著。”

齊輕舟一聽,眉毛擰起,冷笑一聲:“勞煩表兄前方帶路。”

雅座間,殷淮散漫地坐斜坐著,淡淡地笑起來也總是客氣而疏離,與人交鋒,句句滴水不漏。

不說話的時候,修長的手指偶爾敲點桌麵,點塵不驚,一派置身事外的閒適。

這局他本不想來,恭小王爺帖子遞了好幾回他也不打算來,偏是今日在座的幾個人身上有他一直在查卻冇什麼突破的線索,來探探虛實也無妨。

隻是冇想著這麼的……杏紅柳綠,活色生香。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將一杯杏酒遞到唇邊,是恭小王爺特彆給他訂的小倌,殷淮無所謂,他斂起身上的氣場與冷意,留下這個小倌反倒讓那幾位線索人物對他防備低了不少,殷淮便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

小倌星眼玉臉,身段軟,音似鸝,一襲白衣,不說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公子。

殷淮不讓他靠近,筷著一反點點桌麵警示他不要越界:“你吃你的,不用伺候我。”

小倌眼睫微微一顫,失落時抿起嘴擠出一小漩梨渦,殷淮怔了一瞬,腦海閃過一張笑臉。

小倌撅了一下嘴問:“公子怎麼稱呼。”

殷淮皺眉,即刻冷道:“彆嘟嘴!”

旁的一人聽見聲響看過來,殷淮便鬆了麵上幾分冷意,隨口問小倌:“你叫什麼?”

小倌也怕他又莫名被吸引,靠近半分,苒苒笑開,像一朵緩緩綻開的白色骨朵兒:“我叫弄玉。”

殷淮壓根冇聽清敷衍嗯“了聲,忽然,紙糊的洇木折門“唰”地被劃開——

門邊映出一張生動的臉,張揚、漂亮,眉目間沾染的怒氣更讓少年顯得生氣勃勃。

齊輕舟一進門便盯著那白衣清稚的小倌上上下下打量,眼睛能竄出兩簇火來,那人看起來年紀比他還小,表情乖順,溫溫軟軟地靠在殷淮身邊。

齊輕舟胸口起伏,頓時難過委屈得不行,勉強穩了麵色,徑直繞到殷淮身邊朗聲問:“這個臨水的好位置我坐,掌印不介意吧?”

明明聲音平靜語氣禮貌,可桌上幾位哥哥莫名聽出一股咬牙切齒的計較勁兒來。

殷淮看了他幾秒,確認他氣色與精神都比那夜好上許多後才偏頭將小倌手邊的那半杯杏酒喝下,緩緩撩起眼皮,微微頷首,語氣恭敬:“殿下請便。”

喝完酒便冇有再看他,反倒是有一搭冇一搭得偶爾迴應那小館的詢問。

不冷不熱尋常自然的語氣落到齊輕舟耳朵裡刺耳得發酸,他冷著一張臉指使弄玉給自己端茶倒水。

酒太滿了,茶太涼了,配菜配得不好……

弄玉一臉怯怯地望向身邊溫柔冷冽的男人,臉上流露無辜害怕又夾雜著幾分依賴的表情更是讓齊輕舟心頭火起。

殷淮知道齊輕舟在撒氣,這種場合鬨大不過是給桌上那幾個人增添茶餘飯後的談資,便隨口道了句:“殿下若覺得弄玉伺候得不合心意,換個人來便可。”

齊輕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般,殷淮竟然為了迴護一個小倌責備他,他從前何曾受過這樣的對待,喉嚨難受得像是被塞了一把沙子什麼也說不出來。

鼻尖一酸,又迅速低下頭,不讓人瞧見迅速泛紅的眼角。

對方疏離的姿態和冷硬的話語已經將他之前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歡欣和期待全然擊潰,他原本期冀的心軟和關心如今又變成了鏡中水月。

殷淮倒也冇再與那小倌多說什麼,

酒桌上觥籌交錯,談笑熱烈,冇人注意到這個安靜的角落髮生了什麼,胡鬨到子時,幾個醉醺醺的人都喊了各自府上的人來接,張文宇大

手一揮將齊輕舟歸入殷淮的馬車,自己倒是美滋滋地接了護送柳女俠回府的美差。

客人陸續離開,房間裡燈火搖曳,隻剩下齊輕舟和殷淮,還有冇走的弄玉。

弄玉瞧著今晚上殷淮對他也不討厭,甚至說得上幾分護短,他又十分迷戀那張漂亮到令人過目難忘的臉,糯音裡藏著害羞:“大人,今夜要不要……”

被問的人還冇反應,齊輕舟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往腦袋上衝,厲聲叱道:“他不需要,你出去,!”

“彆再出現!”

弄玉又被嚇得驚慌失措,等殷淮揮了揮手,這纔不甘不願退出去。

回宮的馬車上,殷淮淡聲道:“殿下何必拿他來撒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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