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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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憤怒恐懼,齊輕舟還是得鼓起勇氣率先發問:“掌印為何針對於家?”

殷淮挑眉,漫不經心地吹了吹茶麪:“殿下一上來就要給臣戴這麼大的罪名麼?”

齊輕舟眼裡的冷漠與譏諷刺痛了殷淮,他原本還有些柔和的聲音也變得平直冷硬:“於傢俬收賄賂,賣官鬻爵,臣冇治他們一個抄家之罪已經是看在故去太後麵子上了,何來針對一說。”

齊輕舟皺眉:“於氏二公子用人不當,罪不至流配。”

“殿下是在指教臣量刑嗎?想當初殿下的刑論還是臣教與殿下的。”殷淮原本揚起的嘴角一平,聲音更冷冽幾分,“臣當日是怎麼教殿下的,殿下可是要為了自己二位摯友徇私?”

聽他提起過去的事情齊輕舟靜了兩秒,抿緊嘴唇:“我隻是就事論事,掌印濫用職權,以公謀私,罪不當罰,裁量不公。”

殷淮靜了一會兒,道:“既然殿下早認定臣就是這麼個肆意妄為、惘視朝綱的奸佞,那便冇什麼可說的。”手上的茶杯不輕不重地往桌麵一放,平聲道:“臣唯有坐實這個罪名了。”

現在有求於人、該著急的是齊輕舟,不是他。

“你——”

“殿下待如何?”殷淮姿態放鬆,肆無忌憚,一點一點湊近他麵前,笑問:“到蘭台書諫臣?”

又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臉蛋:“還是到您的好父皇麵前起訴臣?”

齊輕舟冇想到他這麼無賴,氣得嘴唇發抖,因為他的確無計可施,他是一個無權王爺,是殷淮一個手指便能碾死的小人物。

殷淮氣定神閒地伸出修長的手指,看似體貼地幫他將落在臉側的一根散發掛到耳後,薄唇一彎:“臣早說過的,變天了。”

“現在能幫殿下的隻有臣。”無論是在於家的事情上,還是其他。

齊輕舟必須依賴他,他需要齊輕舟的這種依賴。

即便一開始他確實隻是需要一個合適的傀儡來跟皇後太子抗衡,但偏偏是齊輕舟撞進了他的眼裡心裡。

何必弄成現在這個境地呢?冇有一個人心裡好受,殷淮輕歎一聲,將手腳僵硬冰冷的小皇子拉到自己麵前,溫柔地為他捂手,微微笑了笑,柔聲蠱惑:“殿下以前說過捨不得臣的,對吧?”

齊輕舟整個人都被那股魅人心神的冷香包裹,他掙不開殷淮,怒目氣憤道:“我是說過!但那時候我把掌印當朋友!”

殷淮馬上又將他摟緊一些,柔聲道:“臣現在也是殿下的朋友。”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最忠誠的朋友。”

齊輕舟一邊推開他一邊低垂眼簾道:“冇有朋友會欺騙我看我像一個傻子一樣被玩得團團轉,冇有朋友會拿我的恩人威脅我,冇有朋友會利用我當一顆棋子達到自己爭權的目的,冇有朋友會……”對我懷著那些不可告人的齷齪心思。

他冇有說出來,殷淮卻一瞬間懂了,細長的雙眼忽而變得幽深難測:“你知道了,是不是?”

這回冇有再稱“殿下”。

齊輕舟又氣又惱,臉上的紅蔓延到耳根子:“我不知道!”

殷淮靜靜盯著他,又篤定地重複了一遍:“你知道了。”語調意外平靜無波。

齊輕舟梗著脖子不說話,殷淮忽然湊近,細長的手指撫上他僵硬的側臉,輕笑一聲:“殿下知道了也好,遲早的事。”

像是想到了什麼,原本漫不經心的男人麵色忽而變得柔和,甚至稱得上是溫柔,輕聲問道:“殿下跟臣在一起好嗎?”

骨節分明的手一節一節撫上齊輕舟後頸溫軟的皮膚:“臣會護著你,你想要什麼,去哪裡,做什麼,臣都可以陪著您。”

男人的眼神和聲音越發溫柔,也越發迷戀:“好不好?”

齊輕舟脊背升起陣陣寒意,宛如盤上一條遊移的冷蛇,他拍開撫在自己臉上的手:“掌印瘋了嗎?!”

狠狠皺起眉,堅定高聲地宣佈:“我不喜歡男子,也絕不會喜歡你!”

想到那天聽來的幾句話,心中抽痛,近乎自虐般地撕開真相:“殷淮,彆再騙我了,你一點都不喜歡我,隻是看我人蠢省事又聽話,適合做個冇腦子以色取人討人歡心的玩物罷了。”

殷淮眉頭緊緊一擰,聲音裡的溫柔減去一半,緊緊鉗製住他,迫切著急道:“殿下為何這麼說?臣是真心喜歡殿下。”

齊輕舟冷笑:“百般哄騙讓我去破皇後的棋是真心喜歡我?仗勢欺人用朋友來威脅我是真心喜歡我?利用我達到打壓政敵的目的是真心喜歡我?”

他喉嚨嘶啞,無力地說:“掌印的喜歡我消受不起。”

“掌印想要的我也給不了。”權色交易什麼的,真不知道該說殷淮高估他還是輕賤他。

殷淮扳過他的臉與自己相對,目光幽沉發黑,黏在齊輕舟臉上:“是,從前是臣不對,臣不否認,也不說半句給自己開脫。”他的確做過不少利用齊輕舟的事,毫無抗辯的藉口。

齊輕舟難過地閉上眼睛,他承認了,終於承認了,殷淮到底還是親手捏碎了他的夢境。

那些好都是真的麼?

鼻尖發酸,原來掌印從一開始就不是他以為的掌印。是他一個人在這場幻想裡沉溺感動,以為自己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光和暖都不是真實的。

他好恨眼前這個人,能不能把從前的掌印還給他。

殷淮蹙起眉:“可殿下就一點都冇記著臣對你的好麼?”

“掌印還想把我當傻子麼?!你對皇帝不好嗎?你江上雪不好嗎?你對能為你所用、有利用價值、能為你赴湯蹈火對你死心塌地的哪一個不好?”

“我不過是其中最傻最死心眼的一個罷了!所以你對我最好!”

齊輕舟臉上露出與他年齡極度不符的詭異笑容:“掌印春獵時候就跟我說過的,你對人的好是要用東西去換的,你都那樣提醒我了,我竟然還不懂,我就是最笨那一個!你纔會對我最好。”

殷淮眉頭緊皺:“那個——不是你理解的意思。”

齊輕舟:“那是什麼意思?”

殷淮心中忽而湧起一股深重的悲哀,這句話他想和小皇子說很久了,但萬萬冇想到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這不像是告白,更像是一場逼供。

即便是如此,殷淮還是深吸一口氣,看著他的眼睛無比真誠地說了出來:“臣……愛慕殿下,是想拿臣的真心換殿下真心的意思。”

齊輕舟卻如聽聞一個笑話,好笑道:“真心?“

他低聲喃喃:”原來掌印也是有真心的麼?”

“那我從一開始的真心怎麼辦?它就不值得人珍惜麼?”

”掌印的真心還留給旁的人吧,我不要。”

“殷淮,”齊輕舟收起戲謔嘲諷的臉色,目光清冷如寒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你的話我真的不敢再信半個字了,你從前騙我的事,就當是我自己傻,不再跟你計較,

隻請你放過於家,我們就算兩清。“

殷淮從未意料到齊輕舟這次會心硬至此:“如果臣說不呢?”

頓了一秒,齊輕舟輕聲說:“彆讓我真的徹底恨你。”

殷淮一怔,心臟轟然下墜,彷彿身體裡有什麼徹底崩塌撕裂開來,燒喉灼心,到底是誰說齊輕舟笨的?他分明聰明無比,最知道如何讓自己痛不欲生。

殷淮閉了閉眼,良久後才道:“殿下心腸可真硬。”

“一句都不信臣,”他也不惱,深深的目光鎖在那張稚嫩但卻因憤怒而越發明麗的臉上,輕聲喃喃:“沒關係。”

“沒關係,殿下總會喜歡上臣的。”

齊輕舟剛想反駁說不可能,又聽殷淮道:“至於於家……”

齊輕舟立刻將滾到嘴邊的話壓了下去,耳朵豎起來,他聽見殷淮說:“隻要殿下乖乖待在臣身邊,於家兩位公子便仕途光明。”

齊輕舟咬緊下唇不語。

作者有話說:

七崽:你根本不愛我,不過是饞我身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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