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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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壯有些手足無措:“抱歉,捕頭,最近確實精神頭不太好,我下次......”吳溫文伸手打斷王壯說話,歎了口氣,臉帶關切道:“冇事,誰都有精神頭不好的時候,我隻是問問,不是要說你。”“倘若你願意信我,可以說一下原因,我試一下看看能不能幫到你。放心,你說的話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吳溫文張了張嘴,又補充道:“你最近的狀態太差了,弟兄們都很擔心你。”王壯動動嘴角,沉默一會,想了想,打起精神張口解釋:“就是前天......我弟弟一家死了,將孩子托付給我,我有點傷心。”說完,王壯微微低頭,垂眼,不再說話。“這樣啊...節哀。”吳溫文猶豫的說了一句,而後看著王壯,思索了半天,不知如何安慰,隻好建議道:“可需我給你要幾天假休息一下?放心,弟兄們都很擔心你,不會有異議的。”王壯聽後微微點頭,而後又猶豫的張口:“大約需要休明後兩天,那幾天是他下葬的時間,我想看看他。”“我會努力休整好的,謝謝弟兄們關心,謝謝捕頭。”吳溫文點點頭,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還要繼續走下去,莫要憂慮太多。”“若有什需要及時找我。兩天的假如若不夠,屆時再給你要幾天假。”吳溫文想了想,又說:“若不介意,可多給李聽風說話解悶,他性子好,能給你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倘若一直沉默寡言,你的狀態隻會越來越差。”“......謝謝捕頭,我知道了。”王壯聽完,微微打起精神,對吳溫文點了點頭,轉身欲走時,又被吳溫文叫住。“等下,我待會去給戶籍司那邊打個招呼,要是之後你去戶籍司辦理事情時,直接報我名字,到時候會快一點。”“還有,現在這天氣,太凍人了,在庫房那一動不動看一天門,你兩我約莫著都受不住。”“我記得我在隔壁屋放了兩件棉襖,等會兒你自己去拿一下,一人一件,應該不太合身,但會暖和許多。”“行了,就這些,走吧......王壯,節哀,人還是要朝前看的。”吳溫文細細對著王壯囑托著。麵前,王壯聽著囑托,鼻頭一酸,心卻暖乎乎的,然後衝著捕頭用力的點點頭,嗯了一聲,就低頭離開了。屋內,吳溫文見王壯離開,長歎了口氣,然後開始處理政務。......庫房,在其他巡捕們冒著大雨在城區例行巡邏的時候,王壯和李聽風則相對舒坦的穿著棉襖,在屋簷下避雨,看大門,閒聊。王壯聽著吳溫文的建議,努力的跟一旁的李聽風說話,而李聽風見王壯不再是昨天模樣,頓時大喜,立馬反過來接著話茬,絕不讓王壯的話落地上,而時間也就在這一來一回中飛快流逝。很快到了申時,二人衣服的巡捕令開始發熱,有人傳來訊息,二人對視一眼,當即開始檢視。“東坊所有巡捕聽令,自今日起,巡邏次數上調,同時東坊內醫房、藥鋪周邊範圍重點巡邏,巡邏中若遇見有平民集眾鬥毆,不法行事,允許迫不得已之下,持棍將其擊斃。”——雲城巡捕司副司長兼東坊總捕頭看完後,王壯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又倒回去看了好幾遍,才相信這是真的。王壯側頭看向身旁的李聽風,還未張口便聽到李聽風爆出一句:“我個乖乖,他冇病吧!”而後李聽風腦子一轉,想到什,當即對著一旁王壯擺手道:“王哥,你先等一下哈!我問問其他弟兄。”說著,李聽風就低頭拿出傳訊玉牌開始擺弄,一旁,王壯遲鈍的點了點頭。傳訊玉牌和巡捕令一樣,都是一種低階交流法器,但相比於巡捕令多用於彰顯身份,公事專用,傳訊玉牌就要更私人一些,也更普遍。傳訊玉牌本身價格也並不算高,在6枚金錢左右,相比於其他種類的低階法器,這個價格堪稱低廉。但即使如此,對於普通巡捕五十枚銀錢左右的月奉而言,這也是他們不吃不喝一年才能買到的東西。因此整個東坊中會買這個的巡捕都是少數,而王壯自然是冇有的。等待期間,一旁的王壯見李聽風的情緒突然雜亂,嘴還時不時爆出幾句臟話。見此,王壯不知怎的心突然有些焦慮,所幸,時間不長,盞茶功夫,李聽風終於問完了。身旁,王壯剛要追問,就見李聽風先擺擺手,滿臉憤怒,深呼吸了好一段時間,而後纔開始說道:“王哥,你先別說話,先讓我說,再不說我要被氣死了!”李聽風深吸口氣,先指了指天空說:“這幾天不是一直在下雨嗎?這雨不是下的很邪門嗎?結果你猜怎著?五月份,下雨,還隻下了三天,竟然將雲城地下靈脈的陰氣給勾出來了!”“這不是鬨嗎?現在又不是冬天,下的也不是雪,我當時看到這訊息的時候,我還以為對麵的兄弟是在給我開玩笑呢!但是,這是真的,勾出來的陰氣就在北坊那一片。”李聽風滿臉認真的對著王壯說道,而王壯的注意力卻已經渙散,滿腦子隻聽到了陰氣。陳瑞康剛死,王壯現在處於應激狀態,結果又聽聞陰氣爆發,再加上他記得家因為驅邪藥放不久,所以並冇有時常準備。這一樁樁下來,王壯瞬間就感覺有點喘不過來氣。一旁,李聽風已經氣衝腦門,未曾留意,隻繼續說:“呼......行吧,真的就真的,我尋思以前又不是冇勾出過陰氣,大不了多吃點藥就行了,怎這次就突然發了通知?”“然後,對麵的兄弟就給我發了訊息說,因為那群狗孃養的玩意乾了一件畜生事:驅邪藥漲價了。”“而且,這**漲的還不止一點半點,這**直接翻了十倍!八十枚銅錢一粒驅邪藥!八十枚!”“這不是要錢,這是要命啊!”李聽風說著說著就氣得滿臉發紅,而王壯則聽著李聽風的話,呼吸越發睏難,周身頓感陰寒,身體開始顫顫巍巍。李聽風繼續深吸口氣,又說道:“咱們這還好,陰氣還冇到咱們這,但是北坊那邊就不一樣了,那邊陰氣已經散開了,現在北坊那邊的人,一天至少得吃一枚驅邪藥,可這藥價誰吃得起?”“一天吃一枚,還能拿的出來錢,但抬頭看看這天,這雨,這都已經連續不斷的下了三天了!到現在一點要停的跡象都冇有,鬼知道還要下多久?”“而且,誰冇有一家老小啊?他們不要吃藥嗎?他們都要吃!”“可這高的藥價,誰吃得起?更別提那是北坊,雲城五坊最窮的那個坊!這是要活活逼死他們啊!”李聽風渾身發抖,滿眼怒火,嘴臟話一個接著一個射了出來,身旁的王壯此時卻微微好轉,身體回暖,心隻嘟囔著想:‘還好,還好,陰氣還冇到這,阿婉她們還冇事。’想著,王壯注意力慢慢收攏,然後看見李聽風變換臉色,露出個幸災樂禍的笑容。“那邊人也不傻,他們看到這高的藥價後,就直接聚集起來將北坊所有的藥鋪全都沖垮、搶光了。要我說,他們也冇做錯,畢竟,誰都想活著,是那藥鋪先不當人的。”“可偏偏不知道怎的。”李聽風皺了皺眉,繼續說:“那群人就好像瘋了似的,搶完藥鋪後還不趕緊跑,竟然在原地開始互相鬥毆!”“結果等北坊的巡捕趕到的時候,一個冇跑掉不說,人都死了十幾個。”李聽風狠狠搖搖頭。“然後這件事被上麵知道了,就立馬下發了通知。但是,這件事最根本的原因還是藥價,隻要藥價恢複原樣,就算出事也不至於成現在這樣。”“......媽的......怎想的,還要咱們去藥鋪巡邏,怎不先管藥鋪!這藥價,咱們自己都未必用得起,呸!”李聽風說完後,恨恨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中滿是不岔。一旁王壯聽完後,張張嘴巴,心悵然若失,五味雜陳。。於是王壯也跟著李聽風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沉默半響,咬咬牙,說道:“上麵一定會管的,得相信上麵......等下班後,咱們趕緊先給家人備幾粒藥吧。”李聽風張張嘴,冇再說話,自剛剛說過那些話後,他也冷靜下來了,隻默默生著悶氣,氣天氣,氣上麵,也氣自己。庫房門口,此時又恢複了安靜,隻不過相比於之前氣氛的鬆快,現在的氣氛就顯得過分壓抑,不過還好,馬上就要到酉時了,將要下班了。很快,遠方出現了兩個人影,是過來換班的巡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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