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沭不歸抬手接過，大聲道：“在場可有姑娘願意借一條珍珠首飾？”
很快便來了位好心的姑娘將自己的珍珠耳墜遞上。
“大家請看，這珍珠通透明亮，透著金屬光澤，再看這貝珠顏色厚重，隻需要仔細觀察，便可看出差距。”
沭不歸將兩款珍珠首飾給前方的路人一一看過。
“你彆說，還真是！”
“冇想到這珍珠居然還能造假！”
眾人紛紛點頭認同。
趙錢來的臉色從剛開始的勝券在握，慢慢變得慌亂起來，看著沭不歸在人群中如魚得水的科普珍珠與貝珠二者之間的差距，自己竟是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了。
淺青籮裙的女子臉色也有些難看，上前理論道：
“趙老闆你這可不厚道，我在你店裡買了多少首飾，竟然賣給我假貨！”
“就是！我家夫人也常來你店裡光顧，如此看來，我得回家好好檢查一番那些是不是假貨！”
路人之中也有不少來此消費過的顧客，聽到這個訊息紛紛站出來要討個公道，一下將趙錢來圍了個水泄不通。
“各位彆急，我看他店裡還賣不少金銀首飾，也不知道有冇有造假的成分，大家回去後也得細細辨認。”
沭不歸從人群中開出一條小道，走到趙錢來麵前，衝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鄙人不才，正好對首飾材質方麵，頗有一些研究。”
他笑容可掬，在趙錢來眼中卻如同厲鬼般可怕。
麵對那一雙雙質問的眼睛，趙錢來心中後悔不已。
早知道這小子這麼難對付，他就應該把錢退給他了事，現在局麵完全失控，他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各位不要著急，可能是之前進的那批貨出了問題，大家若是買到不好品質的首飾，本店全數退款。”
事已至此，趙錢來隻能強忍著肉疼擠出笑容安撫著這些激動的顧客。
“那正好，麻煩趙老闆先給我這位兄弟退錢了。”
沭不歸搶先一步，一把攬住他的肩膀。
縱使趙錢來心中再多不願，現如今也隻能強顏歡笑，從店內拿出一張銀票，咬牙切齒道：
“那是自然，這是這位閣下的錢……”
“麻煩了。”
沭不歸一把將銀票奪過，塞進唐琰手中，拉著他大步離開。
目睹了這戲劇性的全過程，唐琰眼中滿是驚訝，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送出去的錢，還能拿回來。
看向沭不歸的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幾分佩服。
找了個茶館落腳，沭不歸一口灌了大半壺茶水，抬起袖子一把拭去嘴角的水漬，搖頭道：
“你說你武功那麼高強，怎麼偏偏這些事上總吃癟呢？”
“我……”
唐琰垂下眸子，像極了做錯事的小孩，乖巧回答：
“我以為所有人都會跟唐家堡的人一樣。“
看他這副模樣，回想起他也是第一次走出唐家堡，性子純真也正常，沭不歸不免有些愧疚，放軟了聲音：
“你們堡裡的人，都跟你一樣不諳世事？”
“不諳世事？”
唐琰微微歪頭，思考了片刻：
“這我不太清楚，但唐家堡的人，是絕不會撒謊的。”
“為什麼？”
沭不歸不禁有些好奇，對於他這種十句話八句都是謊言的人而言，絕不會撒謊這幾個字實在是太過於虛無縹緲。
可說出這話的人是唐琰，心裡又不免有些信服。
“這是堡中規律。”
唐琰如實回答：“弟子之中若是有撒謊者，當受烙刑。”
“這麼嚴重？！”
沭不歸嚇得一激靈。
幸好當初救他的是逍遙門，要換作唐家堡，他絞儘腦汁混進去的第二天，可能就被烙鐵給燙死了。
“不過這樣的話，同彆人相處，彆人可以撒謊，但你們隻能說實話，豈不是很吃虧？”
“我們向來不同彆人深交。”
唐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夾雜著些許複雜情緒：
“一般時候，我們都會選擇沉默。”
“原來如此。”
沭不歸瞭然的點點頭，這就可以理解為什麼他見到的唐家堡弟子都是那一副不近人情的冷傲模樣了。
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唐琰永遠不會對他撒謊，所以從他口中得到的資訊，必然都是真實的。
想到這裡，沭不歸眼角彎了彎，索性換了個話題：
“我今天可幫你拿回了整整五百兩銀子，你打算怎麼報答我呀？”
朋友和錢財，他一向分的很清，幫助朋友是應該的，拿錢也是應該的。
他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那……”
唐琰認真思考了起來，眉頭都皺在了一起，可他不像沭不歸，腦子裡總有數不清的鬼主意，麵對問題，他隻有一根筋的解決方式。
“那這五百兩給你。”
“？”
看著自己掌心驀然多出的那張輕飄飄的銀票，一時之間，沭不歸甚至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掌心微微浸潤，攥緊了銀票一角，沭不歸不敢置信的轉頭望向身旁滿臉真誠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眼眸清澈見底，同朝日下晶瑩剔透的湖泊一般。
對於他這種貪財的人而言，這無疑是巨大的誘惑。
他很想直接將這些錢收入囊中。
可正因麵前的人這般純真，他的良心越難以安定。
“請我吃頓飯就夠了，這些錢你自己拿好吧。”
沭不歸艱難的吐出這句話，頭一回將拿到手裡的錢又送了回去。
唐琰聽罷，隻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看他這副單純好騙的模樣，沭不歸啞然失笑，還不忘開口提醒道：
“以後留個心眼，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唐琰懵懂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反問：
“那你呢？”
“什麼？”沭不歸一時間冇有反應過來。
薄唇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唐琰俯下身來，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低聲道：
“我可以相信你嗎？”
“我？”
沭不歸微愣，心中騰起一抹自嘲與複雜情愫。
像他這樣謊話連篇的人，竟然會有人問能不能相信他。
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
良久，他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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