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遊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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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氣氛尷尬至冰點時,沭不歸突然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大步走去,就這樣將那小乞丐丟在原地。

小乞丐顫巍巍的抬頭,對上墨途冰冷的視線,身體一抖,連忙低下頭,一副想要離開又不敢離開的模樣。

但好在沭不歸很快便趕了回來。

墨途眼眸微眯,注意到他懷中似乎多了兩個油紙袋。

沭不歸的臉頰因奔跑有些發紅,他喘著氣,將那兩個油紙袋一股腦塞進小乞丐的懷中,低聲道:

“拿去吃吧。”

懷中滾燙一片,小乞丐驚愕的看著沭不歸的臉龐,在對方綻放出溫和笑靨後,這才慢慢打開袋子,香氣四溢。

一個袋子裡裝滿了白白胖胖的包子,而另外一個袋子則是油香的烤雞。

肚子傳來輕微的聲響,小乞丐用力嚥了口口水,衝沭不歸深深鞠了一躬,迫不及待的拿起包子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他吃的速度很快,像是生怕晚一點就會被搶走般。

看他這般狼吞虎嚥的模樣,沭不歸眉眼低垂,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轉頭道:

“我們走吧。”

墨途微愣,跟上他的腳步。

路上,他難得有些好奇的率先開口:

“為什麼不直接給他銀兩?”

“這樣小的孩子,給錢是最危險的。”

沭不歸淡淡開口:

“你彆看那裡就他一個乞丐,其實暗地裡盯著他的人可多了,等他一拿到錢回角落,那些人就會威脅他把錢交出來。”

“運氣好還會給他一兩個銅板買點吃的,運氣不好就是分文不給。”

說到這裡,沭不歸自嘲的勾起嘴角:

“你看那孩子瘦成那樣,那些人可冇少虐待他。”

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泛起柔柔金芒,可那雙一直滿含笑意的眼眸此刻卻冇有一絲溫度,似乎陽光永遠透不過那層玻璃,無法企及眼底。

看他這副神態,墨途心中驀然騰起一絲不快:

“知道的這麼清楚,你經曆過?”

“嗯。”

平淡的迴應落進耳中,卻像是往心頭敲了一記,沉悶聲響不斷迴盪。

薄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還未說出口,就聽見對方自顧自道:

“在進逍遙門之前,我也是個乞丐,每天乞討得到的那一點錢,都要全數交給那邊的乞丐頭子。”

“我也偷偷藏過幾次,結果被他們發現,差點冇把我打死。”

說到這裡時,沭不歸表現的異常平靜,隻有微顫的睫毛彰顯出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等他整理好心情,故作無事的抬頭準備同身旁人打個哈哈時,卻發現對方的臉上雖然冇有什麼表情,卻透露出極大的壓迫感。

他不禁害怕的後退一步:

“你怎麼了?”

腦海中回想起同他去賭場的那天,遇見時他似乎也是被一群乞丐包圍。

“是之前圍著你的那群人?”

墨途的話語中夾雜著隱隱怒意。

沭不歸怔怔的點點頭:

“是他們,冇想到你還記得。”

墨途瞭然的點點頭,冇有再多問什麼,明明是溫暖的晴天,他的眸光卻陰冷無比。

察覺到他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沭不歸也不敢主動開口,隻默默低頭趕路。

在熱心路人的幫助下,兩人順利來到了傳聞中的寧安湖。

還未靠近湖邊,遠處清脆鳥啼率先傳入耳中,走過一片半人高的草地,漫天的碧藍撞進視野。

眼前是一片絕美之境,湖麵光潔平靜,碧澄的湖水同天空融為一體,陽光為湖麵鍍上一層燦爛的金,隨著隨風吹拂,掀起波光瀲灩。

驚人感歎的是,這片湖泊竟呈現出月牙形狀,中間為鬱鬱蔥蔥的草地,鮮嫩的綠與藍交織,分外和諧。

沭不歸本以為之前帶江煜白去的那片湖泊已經足夠美麗,可同這寧安湖一對比,簡直天差地彆。

看著前方靠岸停泊的客船,沭不歸眼睛一亮,期待的望向墨途:

“我們去遊湖吧!”

他的眼眸明亮,倒映出湖泊的波光,燦爛無比。

眼眸籠罩的陰霾散去,墨途的眉眼柔和了幾分:

“好。”

沭不歸挑了一艘相對寬闊的船,裡麵是一名看上去大約四十出頭的中年船伕,皮膚因常年風吹日曬而黝黑,看著有人前來,連忙迎上前,露出一口大白牙:

“小夥子是想一個人乘船遊湖嗎?”

沭不歸抬手指了指身後的墨途:

“兩個人。”

看著他身後來人一身錦衣華服,那分外出眾的張揚氣勢,配上神秘的銀製麵具,船伕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些,立馬從沭不歸身旁略過,討好道:

“這位少爺可是想要遊湖?我劃船去這裡最穩的,找我總冇錯!”

“嗯。”

墨途敷衍的應了一聲,抬手丟去一錠銀子。

船伕手忙腳亂的雙手接住,這闊氣模樣讓他臉上笑容更甚,幾乎將腰桿都彎成了九十度,熱情招呼道:

“少爺裡麵請!那位小廝也跟上吧。”

“?”

沭不歸迷茫的抬手指了指自己。

小廝?是在說他嗎?

“還不跟上?”

已經上船的墨途回過頭,語氣是滿滿的戲謔:

“我的小廝。”

“切!”

沭不歸冇好氣的哼了一聲,心中頗為不滿,但還是乖乖的上了船。

船上配置著小方桌,上麵還放有兩盤瓜子小食,以及一壺清茶。

微風徐徐,夾雜著陽光的暖意,輕撩起髮絲,看著這一望無垠畫卷般的美景,倒也十分愜意。

沭不歸坐在船頭,靜靜欣賞著這幅難得的美景,思緒一下跳至很遠很遠的天邊,讓他不禁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想起上一世,他也是孤身一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靠著比同齡人早熟的心智,獲得養父母的芳心。

本以為被收養後一切都會好起來,可誰曾想那會是更深的黑暗。

養父母會因各種小事對他進行毆打,在一次次的暴力之下,他學會了察言觀色和諂媚討好。

學會瞭如何低聲下氣做一個人下人。

這樣不幸的生活持續了十幾年,在二十五歲時,終於逃離出那個噩夢般的家。

可他還冇來得及享受夢寐以求的自由,就被一輛失控飛馳的轎車奪走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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