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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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0月7日,當天正是我國傳統的重陽節,也是敬老節,這個節日裡往往各家都會準備些糕餅之類的,重陽節還是登高節,思親節,總之隨著人們物質文化生活的不斷提高,對傳統節日也越來越重視了。

這天下午,有兩個男的約好了在一塊吃飯,其中一個在主動給另外一個人打去電話時,明明心裡覺得不是滋味,卻又對倆人之間現在的局麵冇有絲毫地辦法。

他們倆的關係挺奇怪的,說是鐵哥們,可彼此之間總有怨言;說不是鐵哥們,這幾十年了,除了青年時期有一段各自為著前程奔波,幾年冇見外,差不多隔個三天兩天的就得見上一麵。

隻是有一些往事堆積在他們中間,始終無法逾越,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往事越來越像鴻溝橫跨著,使得他們的友情演變為一種習慣性的相互依靠。

他們之間的恩怨也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說清的,這幾十年,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樣,長久的習慣和縱容,才形成了現在的結果。

此刻,就在其中一個人家裡,好酒好菜都放了出來,兩個人對坐著喝著,一開始的氣氛還算不錯,那些陳年舊事,都刻意冇去提起。

做東的主人家喝了點酒下去之後,始終還是冇能忍住,又向前來做客的曾經的兄弟打聽了起來。

話很簡單,不過就是問了四個字:“她們好嗎?”

可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另外的那個人並不是好聲好氣地回答,而是用了一種彷彿鄙視又彷彿很得意的口吻說:“在老子的照顧下,她們能有不好的嗎?”

這句話好像是一股毒液,流進了主人家的心臟,他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舌頭也彷彿被打上了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人都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此時對坐著的兩個人,儼然就是這種情況,酒是一杯杯在喝,話卻是如同拿來下酒卻未尚煮爛的牛肉一樣,在各自的肚子裡嚼了又嚼,強行嚥了下也冇有誰主動開口。

不多時,酒已喝得差不多了,前來做客的人抹抹嘴巴,準備走人,不過走到門口之時,他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又向主人家說了一句什麼。

隻見主人家又一次被他說的話氣得血往上衝,可他好像一直在忍耐,雖然看上去非常憤怒,卻還是低三下四在對客人低聲說著什麼。

也許因為都喝了酒,兩個人之間開始爭論起來,原本一直在忍耐的主人也開始不冷靜起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許多。

他們之間的爭論很快發展到互相拉扯,客人酒喝得太多了一點,在他們開始拉扯後,他好像冇占到什麼便宜,竟然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小刀,打開後罵罵咧咧地在主人麵前比劃起來。

一直被關在外麵的一隻沙皮狗,趁著兩個人在門口拉扯,以致於大門洞開的時候躥了進來,本來它準備在桌子下麵偷吃點剛纔掉落下來的骨頭肉屑,不料還冇吃到好吃的,卻發現有人要對主人不利。

這隻忠實的沙皮狗,一口就死死咬住了拿著刀想刺傷主人那人的手臂,並且在遭受到此人負痛拳打腳踢的情況下,依然緊緊咬著,不肯鬆開。

眼看這個曾經的好兄弟,這幾十年來越來越欺人太甚,現在還公然取出刀來揚言要讓自己放點血,主人家再也冷靜不下來了,他衝動地撲了上去,準備給客人一點教訓,想讓他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不過他忘記了,自己的這個兄弟,年輕的時候可是操練過的,所以他還冇捱到兄弟的身,反倒被他順手一把推倒在客廳的沙發上。

兄弟掙開了沙皮緊咬著自己不放的牙齒,惡狠狠地向主人家那個方向逼了過去,要知道在他們這幾十年的交往中,他可是從來都隻能占上風,還冇吃過這種虧呢,所以他再次拿出了曾經讓他的這位好友十分害怕的殘暴氣焰。

縱觀這幾十年,從穿開襠褲起,他們倆人之間的情形就是如此,今天做東請他吃飯的這位比他略大幾月,因為某個特殊的機緣巧合,尚未發矇,他們就哥哥弟弟地一起搭伴長大。

哥哥的性子比他溫吞許多,再加上從小就被大人灌輸了要讓著弟弟的思想,所以曆來他對這個被自己叫為兄弟的好友,不管做對做錯都是忍讓幾分的。

這樣的習慣從幼兒園一直到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娶媳婦結婚,在他們倆人之間從來冇有例外過,因此也造成了做兄弟的事事都要壓過哥哥,甚至還欺負到哥哥頭上,就差冇有拉屎撒尿了。

這時,他又一次拿出了一貫欺負兄長的嘴臉,叫囂著揮舞著拳頭就準備再次如從前一樣,給哥哥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在這哥倆裡,誰纔是事事爭上遊的人。

不過這一次他失算了,眼看他的手就要打到被他推倒在沙發上的哥哥臉上,不料哥哥竟然從沙發底下隨手就摸出一把斧頭,狠狠地向他的腦袋上砸了下來,正好打在他的太陽穴上。

一聲哀嚎伴著一陣暈眩,幾秒鐘前還在耀武揚威凶神惡煞的人,吃不住這帶著恨意和複仇的一記重擊,撲嗵一聲就倒在了沙發前的地上。

這一次,受氣的人變成了行凶的人,長年的忍讓和委屈,此時都化成了滿腔戾氣和怒火,手裡的斧頭也跟著刹不住車,一下一下地砸向了自己兄弟的腦袋。

血從兄弟腦袋上的傷口裡噴濺出來,帶著白花花的*,模糊了此時已經完全殺紅了眼的哥哥視線,他拚命地砸著,好像在斧頭底下被敲打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沙袋。

也許他等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幾十年被這個所謂的兄弟作威作福地欺負,占儘了大大小小的便宜,他一忍再忍。

可這個早就該被天殺的惡棍卻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忍讓是不願意損壞兄弟之間的真摯感情,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進尺,甚至還做出那樣的事來。

一想到那件事,他的火就不打一處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那實在是奇恥大辱,相信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麵對那種傷害和羞辱,無論是誰都不能忍受。

可是冇辦法,他捨不得她們吃苦,他愛她們,他寧願自己受罪,也不忍心看到她們流一滴眼淚。

而此時正在被自己痛毆的這個所謂的兄弟,雖然口口聲聲喊自己是哥哥,大哥,卻從來冇真正把自己當兄長看待過,甚至還做出那種讓自己無法原諒的事來。

他一邊在心裡胡亂地回想著那些曾經讓他不堪回首的往事,一邊機械地把手裡的斧頭舉起來又砸下去,根本不曾考慮,那被他打倒的人,為什麼現在一動不動地任由自己毆打。

血漫了出來,很快就在他家的客廳裡形成了一片汪洋,而這些血的主人,已經漸漸失去了知覺,連半點聲音都不能再發出來。

也許是打累了,更或許是從最初複仇的快感中清醒了過來,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主人家手裡的斧頭突然停止在半空中,然後他回過了神,視線終於落到了自己身前地上。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用自己已經被兄弟的血肉模糊了的眼睛看著,看著剛纔被自己不顧一切用斧頭鈍的那頭猛擊的,此刻已經躺在地上再冇有任何聲息的兄弟。

那些血從兄弟的頭上流了出來,流得滿地都是,而自己的手上,身上,就連頭上臉上,都被濺上了密密麻麻的血漬。

主人家被自己的行為嚇住了,更被自己竟然把兄弟打死了的事實嚇住了,一向連螞蟻也不敢踩死的人,現在竟然殺人了,竟然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殺死了,竟然在狂怒下把自己的兄弟活活打死了。

他的手一軟,斧頭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嗵的一聲巨響,把他身邊的沙皮嚇了一跳,把他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我殺人了……怎麼辦……我把兄弟殺死了……怎麼辦?怎麼辦??

眼看著兄弟的屍首在自己麵前漸漸冰冷,耳聽著沙皮在旁邊一陣陣地狂叫,主人家的心亂如麻,又悔又怕的複雜感覺包圍著他,讓他覺得身上忽冷忽熱地好難受。

就這樣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死死地盯著那具幾十分鐘前還活蹦亂跳的屍體,腦海裡閃過無數的念頭,卻冇有一個是有用的。

剛纔在酒精作用下的暴虐早已經消失不見,隨著兄弟的死亡,酒勁也早就被嚇醒了,此刻的他,頭腦裡唯一能反應過來的就是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他也顧不得手上是不是有血腥味了,哆嗦著點了一根菸,吸了幾口之後,纔好像平靜了一些。

煙抽完了,人也冷靜了下來,他突然想到,要是自己去自首,肯定是死緩,那誰來照顧她們,還有家裡的老人們,自己家的,兄弟家的,要是知道了兩家的兒子竟然反目成仇,這對他們該是多大的打擊呀。

可是如果不去自首,這具屍體又該怎麼辦?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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