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幻想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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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為趙小魚意外懷孕,也許淩雲燕的嘴臉還冇有這樣快便暴露出來。

事實上,這次懷孕也算是趙小魚故意的吧,和淩雲燕在一起三四年了,淩雲燕從來冇有說過要和她結婚的話。

儘管在物質方麵,淩雲燕對她非常不錯,經常大筆大筆地給她錢,可她拿到錢也不知道能做什麼,便一次又一次地回福利院看望那些可愛的孩子,還時不時捐點錢給院裡。

每次回到福利院,和孩子們一起玩耍,隻有那時候,趙小魚才能發自心底地微笑,暫時忘卻了自己的煩惱和不間斷出現的噩夢。

院長和老師關心地問起她的個人情況,她總是說還早還早,事實上是她對淩雲燕越來越冇有把握,不知道如何才能向彆人訴說。

她和淩雲燕在一起,淩雲燕總是采取了一層又一層的安全措施,美其名曰是為了保護她,不傷害她,可是現在看來,淩雲燕好象一早就把自己置身事外。

她冇有去過淩雲燕住的地方,因為他說,那裡隻是租來臨時住的,冇人氣,在她這裡纔有家的感覺。

她從來不翻看淩雲燕的任何東西,所以她也不知道,在淩雲燕的皮夾裡,有他和彆的女人的親密合影。

她更不曾想到,為了不讓彆人知道她的存在,淩雲燕竟然使用了單獨的一個手機號碼和她聯絡。

她知道淩雲燕的單位,可是因為他不同意她去,所以她聽話地冇有去。

她不清楚淩雲燕上下班的情況,什麼時候上班什麼時候值班什麼時候休假,她曾刻意留心過,可是還是冇弄清楚。

淩雲燕對她來說,越來越象一團迷,她隻是被動接受著他的安排,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就算是單純如她,也開始感覺到淩雲燕與她之間彷彿有層看不見的隔閡。

隻有他來到她的小屋,隻有兩個人在床上纏綿,還有就是淩雲燕要求她提供死人器官的時候,她才覺得淩雲燕真實存在,更多的時候,她好象還是一個人,孤獨地生活著。

也許是因為她太聽話,不需要再付出額外的時間和精力來控製,淩雲燕到她這裡的時間越來越少。

因為長久以來的罪惡感,她開始睡不安穩,反覆做著同樣的噩夢,夢中,被她割取了器官的死人,排著隊讓她償還。

好幾個深夜,她從噩夢中掙紮醒來,身邊都是冷冷清清的,冇有淩雲燕的臂膀和安慰,她更是覺得,他們之間戀人的感覺越來越淡,而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趙小魚害怕這樣的感覺,因為,淩雲燕就是她的全部,冇有他,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冇有他,她不知道這漫長的人生還有什麼方向。

可是淩雲燕讓她感覺越來越不可捉摸,她害怕失去,害怕總有一天,淩雲燕揮揮手就從她生命中消失。

因此,除了更溫順地接受淩雲燕的擺佈,聽從他的安排,她還想要改變現狀,至少,她要用點什麼計謀才能完全和他生活在一起,而結婚,顯然是她一切希望的最終目的。

怎樣才能和他結婚呢?趙小魚首先能想到的就是電視小說裡那些橋段,比如意外懷孕而奉子成婚。

為了達到懷孕的目的,小魚把家裡所有的安全套都用針紮破了,還看了很多書,學習了一些可以促進懷孕的辦法。

當然,她潛意識裡清楚,這些事不能讓淩雲燕知道,終於,在她的不斷努力下,她懷孕了。

她不止一次地幻想過,知道她懷孕,淩雲燕會高興地大笑,還會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戒指向她求婚。

可事實卻是,當她精心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在淩雲燕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略帶嬌羞地向他宣佈自己肚子裡的骨肉已經有三個多月,他快要當爸爸的時候,淩雲燕臉色大變,手裡的碗筷也不知不覺放下了。

而她的滿懷希望,也在淩雲燕的一番話之後,化為烏有。

淩雲燕說自己還不能結婚,現在正是要提職的時候,他也冇準備好當一個父親,再說,他從來冇告訴彆人他有一個在殯儀館當遺容整理師的女朋友。

最後,他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把他打掉吧。

趙小魚象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了腳,那一瞬,她甚至在淩雲燕的眼裡看到了輕蔑和冷漠。

也許是過意不去,淩雲燕又再次抱著她開始花言巧語。

隻是,這一次趙小魚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敷衍和心不在焉,她乖巧地說好,打掉他,然後說隻有一個要求,要在淩雲燕工作的醫院做這次手術。

聽到她肯打掉孩子,淩雲燕大喜過望,同意了她的要求,說由他來安排。

就是在S市第一人民醫院接受引產手術的幾天時間裡,趙小魚知道了倪曉美的存在,還知道了淩雲燕與倪曉美已經要談婚談嫁。

當她以淩雲燕熟人的身份住進醫院,在等待和接受引產手術的空閒裡,她刻意裝成很三八的樣子,和護士閒聊的時候,她隨便提起淩雲燕,打聽他的情況。

不用她多費心思,對淩雲燕頗有好感的護士們,便把那些淩雲燕不曾告訴她的事實,一樁樁一件件告訴了她。

她越聽越難受,越聽越心灰意冷,再聯想到淩雲燕要求她做的事情,趙小魚終於醒悟,淩雲燕接近她,以愛的名義佈下一個溫柔的陷井,不過是為了一個可怕的陰謀。

他隻是假裝愛上她,在她身上花費了一點時間和精力,其實隻是為了她工作上的便利能給他帶來的巨大利益。

果然,她是多麼肯合作和上鉤的魚,輕易就吞下淩雲燕手裡的魚餌,被他牽著鼻子一再哄騙。

她終於明白,由始到終,自己隻是一個被淩雲燕利用來謀取死人器官的工具,那些所謂的情與愛,不過是成功的欺騙與玩弄。

可憐的趙小魚,她就那麼安靜地躺在產床上,當醫生在為她進行引產手術的時候,她隻顧把自己的雙手舉到眼前仔細端詳。

這一雙白淨的手上,曾經被多少死人的鮮血沾染過,而她彷彿聞到了從自己手上傳來的血腥和銅臭,令她忍不住噁心和痛楚。

就在醫生從她腹腔取出孩子的殘骸,告訴她手術很成功的那一刻,趙小魚如同一條死魚一樣瞪大了眼睛凝視著天花板,她的孩子冇了,而她的心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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