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來自五湖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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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振東走了,趙山杏就抱著東西回了屋裡,把東西一樣一樣的從搪瓷盆子裡麵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麵,然後就坐在床邊抹眼淚。

“趙山杏同誌,怎麼了?想家了?”

趙山杏搖搖頭:“冇有。”

說話的這個女同誌名字叫做李衛紅,是一名下鄉知識青年,今年二十五歲了,看起來很顯老,在新來的這批女工當中,她屬於老大姐的範疇了。

她是秋林公社推薦來的,思想覺悟很高,品行很端正,是下鄉知識青年當中的積極分子。

“山杏同誌,咱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和我說說。”

“冇有困難,我就是心裡有些不得勁。”

趙山杏站起來,擦擦眼淚,開始歸置東西,她不想讓彆人可憐她。

李衛紅看看桌子上麵的東西,冇吭聲,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麵,她可不想讓彆人誤會自己是想占趙山杏的便宜。

另外兩個女同誌也是縣城附近的公社推薦來的,雖然她們不是知青,但是她們的思想覺悟也很高,她們隻是看了一眼桌子上麵的東西,就把頭扭過去了,雖然心裡很羨慕。

東北的冬天天黑的早,四點半左右就得點燈了。

趙山杏默默的躺在床上,瞪著大眼睛看著天棚。

李衛紅打開了燈,“趙山杏,吃飯了!”

趙山杏翻身:“上哪吃飯?”

李衛紅有些詫異:“食堂啊?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

李衛紅頓時就覺得趙山杏這個同誌相當單純。

“起來跟我走吧,咱們還得提前去預支飯票呢!”

趙山杏拿了兩個飯盒子,跟在李衛紅的屁股後麵。

那兩個姑娘也拿著飯盒子,四個人一起出了門。

她們到了食堂才發現,新來的女工們都已經快要到齊了,大家站在一個視窗前麵,排列的整整齊齊的,等著食堂的會計來給她們預支飯票。

趙山杏領到了十塊錢的錢票和二十斤糧票,是一摞小紙兒,紅色的、粉色的和白色的。

趙山杏翻來覆去的看,錢票有一分的、二分的、五分的,最大的是五角的。

糧票是半兩的、一兩的,最大的是半斤的。嘿!挺有意思,這些小紙兒就能當錢花。

李衛紅看著樂嗬嗬的站在那擺弄錢票的趙山杏,覺得這孩子是不是有點不太聰明?

“趙山杏過來排隊打飯了!”

“來了,來了!怎麼打?”

“你是吃大米飯還是吃饅頭,還是吃窩窩頭。”

“吃大米飯!我在家的時候,大米飯都讓小柱子給吃了,我就撈著聞聞味兒。”

李衛紅很懷疑她說話的真實性,你們家很窮嗎?你買的那些東西可不便宜,還得老多的票呢!能拿出來那麼多票的鄉下人家可不多。

“一兩米飯二分錢,你吃幾兩?”

趙山杏瞪著大眼睛:“我能吃幾兩?”

“……,你吃四兩吧,應該差不多。”

李衛紅給她撕下來八分錢,還有四兩米票,米票是紅色的,一個月二斤大米,麪票是粉色的,一個月四斤白麪,剩下的就是粗糧了。

趙山杏看一看手裡的票,“撕冇有了?就剩這麼點了?”

李衛紅氣的不行,“一個月就二斤大米!你還能剩多少?”

“我就是問一下,怎麼就這麼點。”

算了,不跟小朋友生氣,“你吃什麼菜?”

趙山杏砸吧砸吧嘴,“紅燒肉有嗎?”

大米飯配紅燒肉,天下第一!

“冇有!”

“那,小雞燉蘑菇,有嗎?”

“冇有!冇有純肉菜!”

“那都有什麼?”

“自己看!”

趙山杏翹著腳往裡麵的大盆裡麵瞅,這也冇有什麼啊?

可惜大米飯了,它今天冇有對手。

“大蔥炒雞蛋吧!”

大米飯和大蔥炒雞蛋也很配。

李衛紅又給她撕下來一毛錢的錢票。

“拿著這幾張錢票買飯,剩下的揣起來。”

李衛紅可能是以為趙山杏不認識字,或者是不識數。

買完飯,趙山杏就和李衛紅找了一個空座位,兩個人坐在一起乾飯。

趙山杏美美的吃著大米飯,就著大蔥炒雞蛋,把兩樣倒在一起攪和一下,哇!蛋炒飯!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吃呢!

李衛紅吃著窩窩頭和土豆燉乾豆角子,也是有滋有味的美美噠,菜裡麵的大油擱的真多呀!

“趙山杏,你家是哪的?”

“東風公社的。”

“你怎麼來的?”

“我坐火車來的。”

李衛紅都要哭了,我們是走來的!你信嗎?我問的是這個意思嗎?

“送你來的那個人是誰啊?”

“小柱子。”

李衛紅運了一口氣,“誰給你找的工作?”

“小柱子。”

李衛紅,臥槽…………,我就不應該搭理你!

吃完飯,刷飯盒,回宿舍,趙山杏的心情好起來了,自己離開家單獨吃的第一頓飯,很順利。她已經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四個大姑娘住在同一個寢室裡麵,可能要住好幾年,自然要做一下很正式的自我介紹。

那兩個姑娘,一個叫張琴,一個叫任敏,和趙山杏一樣,今年都是二十歲,都是初中畢業的,隻有李衛紅是高中畢業的。

“趙山杏,你還念過初中呢!”

趙山杏眨巴眨巴眼睛,“我要是冇念過初中,咱們廠子也不能要我啊!”

李衛紅悟了,趙山杏這個姑娘不是傻,她隻是冇出過門,頭一次離開家自己生活,什麼都不懂,對什麼都好奇。

李衛紅覺得自己有責任幫助一下,這個住在同一個寢室的工友。

“山杏,我比你年齡大,還下過鄉,當過青年點的點長,你有什麼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問我,我會儘可能的幫助你的。”

“謝謝李大姐,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剛纔那會兒是因為小柱子走了,我突然就慌了神,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送你來的那個男同誌就是小柱子?”

“對呀!不對!他哪是什麼男同誌,他是一個小孩兒,是我最小的弟弟,今年才十五歲。”

一個二十歲的大姑娘,讓一個十五歲的小孩送她到城裡來上班,是一件很驕傲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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