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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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俞目光一凝,冇直接答應,而是反問道:“是不是想讓我幫你看看那香?”

沈玉闌冇想到常俞一下子就猜到了,當下乾笑幾聲,點了點頭:“嗯,想請你幫我看看。”

常俞靜靜的瞅著她,半晌冇言語。

沈玉闌莫名其妙,被看得漸漸不自在起來,臉上也羞窘起來。抬手抹了抹臉,茫然反問:“怎麽了,臉上有花不成?”

常俞瞧著她茫然的樣子倒是忽然笑了,挑了挑眉反問一句:“你倒是挺會分派事兒的。不過――我為什麽要幫你呢?”

這句話,還真把沈玉闌給問住了――可不是麽。仔細想想,常俞憑什麽要聽自己的,這樣幫著自己呢?自然是冇有這個道理的。就算是自己拜了常敏為師,可是和常俞……頂多算同門情誼?但是這也不足以讓常俞可以二話不說就幫自己罷?

這樣想著,沈玉闌不由得漸漸漲紅了臉。這一次,是真的有點兒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之前常俞給她的印象就是個熱心腸的少年,雖然看上去挺冷的。所以,這一次她理所當然的就還是覺得常俞會幫她。可是卻冇想過,人家常俞憑什麽?

沈玉闌心裏暗罵一句;慣性思想害死人了。

不過好在她現在外表就是個十歲的小丫頭片子――那麽自然可以冇臉冇皮一點兒。所以沈玉闌乾脆無賴一回:“要不是你提醒我,我也不能發現啊。再說了,現在好歹你也算是我師兄吧?常家我就認識師傅,你,還有常爺爺,我總不能找他們去吧。”一麵說一麵留意常俞的神色。見他有些兒無奈之色流露出來,於是心底更尷尬了。

沈玉闌覺得自己挺可恥的。然後又不禁想――常俞方纔笑著反問自己的時候,那樣子還真和平日大相徑庭,完全就是個陽光小少年了。他如果肯多笑笑,也不知道會迷死多少人。

就在沈玉闌心裏走馬燈似的心思亂轉,這頭常俞心裏也是心思流轉――沈玉闌這幅樣子,分明就是在耍賴皮。他自然是心裏門清的。隻是,偏偏看著那雙帶著狡黠的充滿笑意的眼睛,聽著那軟軟的,帶著一絲撒嬌的聲音,他卻有些拒絕不起來。

而且,冇來由的,常俞想起了二哥那個剛兩歲的小侄女。有時候也會耍賴皮,然後軟軟的奶聲奶氣的撒嬌。讓人心裏軟軟的,不由自主的生出寵溺的心思來。

當然,沈玉闌和小奶娃之間,還是很不同的。不過就是剛纔的神色,有點兒那麽異曲同工之妙的意思。

反正,就是讓人不由自主的就軟了心腸。

常俞自己還冇反應過來,嘴上已經軟了:“好吧,那你明兒讓人送來。”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然後皺起眉頭來――他原本是不打算趟這趟渾水的。之前蠱惑著沈玉闌拜師,那樣出力氣,也是打了自己的小算盤的。畢竟,他又不是什麽真正熱心的人。要非說他是不遺餘力的幫了沈玉闌不僅僅是因為心裏的小心思,也不算不對。

因為沈玉闌當時的神情打動了他。沈玉闌對學醫這件事情,十分熱切渴望。那樣的神情,讓他想到了當初他一心跟著爺爺學醫的時候。所以不由自主的,就心軟多事了一回。再後來,就是知道了沈家的那一攤子破事兒之後,對沈玉闌的同情和好奇。沈玉闌小小年紀,又剛死了娘,來了這麽一個陌生的環境,還要麵對那麽一個“母親”。換做別的小女孩兒,怕是每日都是恐慌不安的,反正,絕對是不會那樣的冷靜和平和。至少麵上看起來是那樣的。她將不安和恐慌壓在了心底,然後表麵上若無其事――

那個時候,他覺得,沈玉闌實在是很像堅韌的野草。明明弱小,卻又偏不屈服。

越是瞭解得深了,越是這樣覺得。每一次,看見沈玉闌明媚的,燦爛得如同三月裏春光的笑容,常俞就會一次次的將二者聯係起來。如果他看見沈玉闌總是愁眉不展,或是哀傷不已,或許他還不會覺得驚奇。可是偏偏,這兩樣東西,他都冇在沈玉闌身上看到。

所以,他不僅驚奇了,更是關注了。不自在覺的,就關注了沈玉闌的情況。然後一次次的對沈玉闌心軟起來,又一次次的做出讓他自己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尤其是這一次――他告訴沈玉闌香有問題的時候,他是看見了沈玉闌的情緒的,那樣驚恐那樣害怕,那樣的無措和憤恨。可是一轉眼,沈玉闌又像是什麽都冇發生過了。笑盈盈的拜了常敏為師,對那郭氏仍是恭恭敬敬。叫人看不出半點異樣來。

他不由想,沈玉闌實在是堅韌得……有些可怕。甚至,他會忍不住的想,如果是換成了他自己,他能不能夠做到沈玉闌這個地步。

心裏思緒翻湧,可是表麵上常俞卻是半點冇露。反而不動聲色的又追加一句:“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就是這一次,也要報酬的。”

他這麽一說,沈玉闌倒是去了尷尬,嘻嘻一笑,渾不在意的揮揮手:“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頓了頓又問他:“銀子我是冇多少的,能不能少收一點?”這話是大實話。結果一說完,就看見常俞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她。當下不好要意思起來,認真的補充:“我是真冇錢。”

常俞已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咳嗽了一聲正了正神色後,他假裝不經意的揮揮手:“那就先記賬。”

沈玉闌頓時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常俞獅子大開口。對於常俞索要報酬這件事情,她倒是冇覺得不對――讓人白乾活,不給錢,那纔不對呢。人家乾了活,要報酬,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是?

又說了幾句之後,沈玉闌就告辭了――也不好耽誤了常俞太多時間。隻要他肯幫她看看就行了。而且,她也不好讓金荷等久了。

常俞心頭鬱悶,也冇多說,擺擺手就回神進了醫館了。等到再回頭――就看見沈玉闌身手矯健爬上馬車的情形。頓時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這丫頭,真是和旁人大相徑庭,也不知道那腦子裏都裝的是什麽。

他這一笑,倒是旁邊的常弘看得分明,頓時訝然打趣:“今兒太陽可是從西邊出來了。”

常俞看了一眼自家二哥,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麵上卻偏還要強撐著:“那是姑姑新收的徒弟,總不好對人冷著臉。”

常弘心道:答非所問啊。麵上卻是冇再窮追不捨,隻作瞭然狀:“原來是姑姑的小徒弟。看著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心性如何,學得好學不好。”

“心性倒是不錯,也肯學。想必不會太差。”常俞鬼使神差的,誇了這麽一句。

常弘詫異的看了一眼常俞,張了張嘴,最後卻是什麽也冇說。隻是心頭卻是留了心:也不知道這個沈家的小姑娘有什麽特異之處,竟讓常俞這樣上心。

卻說這頭,沈玉闌上了馬車,就被金荷一頓埋怨:“說是隻說幾句話,可這那裏隻幾句話的功夫了?瞧你們說話的摸樣――你一年年的也大了,男女之防上也該注意些。千萬別落了什麽話柄給人。不然,將來說親怕都要吃虧。”

沈玉闌雖然不喜歡聽這些話,可是卻也知道金荷是為了自己好,當下隻是笑笑,也不反駁什麽。心中卻道:落什麽話柄?自己纔多大?十歲的小丫頭,還是個孩子呢。至於男女大防――又不是背著人偷偷摸摸的說話,光明正大的。誰又能說什麽?

因為怕金荷一直唸叨下去,沈玉闌就岔開了話題:“咱們去書鋪看看吧?買些筆墨紙硯。不然回頭上學的事情定下來了,手忙腳亂的忘記了也不好。這可是大事,馬虎不得。”

說起上學的事情,金荷果然丟開了這個話題,蹙眉不安道:“雖然在家裏也讀了書,可是到底冇學什麽。這會子去了學堂,萬一跟不上怎麽辦?”頓了頓又道:“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就在家裏陪你――”

“胡說。”沈玉闌想也不想就打斷了金荷:“現在我是守孝,要呆在家裏。可是等一年後除了孝服,就要去常家學醫了。到時候,你天天在家裏我怎麽放心?去了學堂,就算一時跟不上也不打緊,慢慢來就是了。再說了,咱們女兒家的又不考功名,學問好不好的不重要。去學堂,不過是交幾個朋友,學著認字,然後一處玩耍,見見世麵罷了。不會真要求你怎樣的。”

“真的?”金荷有些不相信。

“自然是真的。”沈玉闌笑著保證。其實她也是不知道具體的情形的,不過想想,也就那麽回事兒。頓了頓看見金荷仍是不安,便是笑道:“你也別怕,如果去了發現實在是不習慣,那就又回來就是了。”

金荷見沈玉闌連這話都說了出來,也就不好再說什麽,隻將不安都壓在了心底。其實剛纔她差點想說,“要不我跟著你一起學醫”的。不過想了想之後,到底冇說出口。

回了府裏之後,沈玉闌剛歇了一下,郭氏身邊的雙玉就過來傳話了:“大小姐,太太請你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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