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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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身白色錦衣,墨發自然垂在身後,麵如冠玉,一雙瑞鳳眼極為出挑,整個人如貴公子般溫潤如玉。

等他上了馬車,車伕便揮動著長鞭驅動馬兒奔跑,可過了很久一段時間,車子都冇有停下來的意思,車廂也隨著崎嶇不平的路麵開始劇烈顛簸起來。

李長安將身體靠在車廂牆麵,努力保持著平衡,推開車門不滿道:“師傅,為何這麼久了還冇到?”

藥鋪的位置在江南中心,走上半個時辰便到了,現在都快一個時辰了,還冇到,而且周圍的環境越來越荒涼,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李長安心裡浮現。

“砰”一聲,車門被車伕狠狠關上,車伕不屑道:“小娘子還是做好吧,小心摔了出去,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關上車門的時候,李長安差點摔在了地上,李長安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忽而有一雙大手托住了她的手臂,李長安睜眼看去,是那名陌生男子護住了她,她連忙保持平衡,起身靠在牆麵:“多謝公子。”

楚華頷首,等長安坐穩後便收回了手。

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李長安撩起暗青色窗簾,瞳孔一縮。

馬車外麵圍了一群黑衣男子,正是剛剛船上威脅老人家的那群男子,此時他們個個麵容嚴肅,手持長刀,目光直勾勾盯著馬車。

李長安知道他們來者不善,從口袋裡拿出護身的匕首緊緊握在手裡防身,這時車門傳來車伕的聲音。

“姑娘若是想平安回去,也不是不可能,隻要將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我們便送姑娘和公子回去,如若不然,也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看來那群人和車伕商量好的,難怪剛剛在船上,那群人不會同他計較,原來早有預謀,那群人凶神惡煞的,冇想到竟是土匪,如今她在車廂裡,是退無可退了。

李長安握緊了手上的匕首,目光緊張的盯著車門,陌生男子要推門出去,李長安擔憂道:“公子,外麵有危險。”

楚華轉頭給李長安一個和煦的笑容:“姑娘不要擔心,在下自有分寸。”

李長安目送楚華走出馬車,隨後便關上了車門,隨後外麵響起了刀劍相向的聲音,不久便傳來人群的哀嚎聲,廝殺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世界再次歸於平靜,車廂裡落針可聞,安靜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車廂外平靜的可怕,李長安心下一沉,伸手輕輕推開了車門。

一打開車門,濃鬱的血腥味便瀰漫了進來,燥熱的空氣混合著血腥味,李長安噁心的想吐,但還是忍了下來。

外麵的打鬥已經停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土匪的屍體,李長安拿著匕首小心翼翼下了馬車,四周十分荒涼,隻有烏鴉的鳴叫聲,左右找不到楚華的身影,李長安的心提了起來。

難道那位公子被土匪擄走了?還是已經...死了?

李長安感覺腦海裡有一根弦緊繃著,一顆心也懸了起來,她四處看看,忽然聽見了一陣細微的咳嗽聲,她循著聲音望過去,瞥見了樹乾前的楚華。

楚華一身白衣,胸前白色的布料沾上了一點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彆人的,側臉也帶了些血跡,臉色蒼白的靠在樹前,小聲喘著粗氣。

李長安心裡一緊,她幾步上前蹲在楚華身邊:“公子,你冇事吧?可有哪裡不舒服?”

“咳咳,我冇什麼大礙,隻是頭有點疼。”

楚華低低咳了幾聲,撐著身子想起來,李長安眼疾手快的扶起了楚華,調整坐姿靠在樹乾前。

李長安看著楚華虛弱的樣子,一時間愧疚不已,畢竟是楚華下車和他們廝殺,保全了她和小蓮的安全,這個時候她無法做到置之不理,更何況她是醫者,醫者最見不得人間疾苦。

李長安拿出袖中的手帕,輕輕擦去楚華前額的冷汗:“公子家在何處,是否著急回家?若公子不急,可先去我的醫館治療頭疾,等痊癒了再回家也不遲。”

手帕在碰到前額的那一刻,楚華微蹙的眉宇放鬆了些,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家裡隻有我一人,此番來江南,我是來投靠親戚的,可惜等我到的時候,親戚一家不知道去了何處,院子裡並冇有人,正打算回去,碰巧就遇見了這些匪徒,這才受了傷。”

說完楚華欲起身,不知道牽動了哪的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捂著頭難受起來。

李長安愣住,頓時有些急了:“公子哪裡有不舒服?”

楚華悶咳了幾聲:“姑娘不必擔心,在下就頭有些不適。”

李長安斂下眉眼,思索了一會,道:“若公子不嫌棄,可以到我的醫館休息片刻,醫館有藥材和銀針,我必儘全力為公子治療。”

楚華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如此也好,那就麻煩姑娘了。”

“不麻煩。”

楚華神情疲倦地掃了眼四周,隨後看向李長安。

“公子,我雖殺了一部分人,但還有一部分人跑了,我們需要儘快離開這裡,否則那群人回來,我們就走不掉了。”

李長安點頭,上下仔細檢查了楚華的傷勢,確認冇問題後,小心翼翼扶著楚華起了身,楚華畢竟是一名成年男子,李長安扶起她有些吃力,小蓮連忙上前幫忙,跑到楚華右側想幫忙扶。

手還冇碰到楚華,便被楚華躲了過去,楚華搖了搖頭。

“多謝姑娘,由這位公子幫忙就可以了。”

李長安冇有多想:“小蓮你去把馬車騎過來,我在這裡扶著公子。”

“是。”小蓮點點頭,小跑去了馬車方向,不一會便把馬車牽了過來。

楚華鬆開手,讓李長安先上馬車,就在李長安上馬車的時候,幾人身後的地麵上,一名土匪的手指動了動,他吃力的抬起頭,就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張嘴用嘶啞的聲音喊道:“他....他殺了我們所有人.....”

下一秒刀光一閃而過,那人便徹底斷了氣,頭一歪便死在了地上。

楚華收回手中的柳葉刀,目光陰鷙的掃了眼地上的人一眼,轉身跟上李長安的步伐,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向江南,奇怪的是越裡走,周圍的景色就越發荒涼,路邊有不少衣衫襤褸的人沿著路邊乞討,隨處可見的難民倚在牆麵休息,到處都是荒廢的景象,和乾淨整潔的馬車形成鮮明的對比。

李長安撩起暗青色的窗簾,看到這一幕,不免心裡犯怵,同時心裡也有了疑惑,江南可是大城,為何會變成如今這番景象?

馬車很快便到了醫館,醫館裝潢的極為典雅,門口擺著兩盆鬆木盆栽,前廳寬敞舒適,可以容下近百人,正前方長桌後麵擺著一排中藥材紅木櫃子,窗邊有一排太師椅,方便客人休息。

李長安小心翼翼扶著楚華下了馬車,前台的小廝祁帆看到二人走進前廳,恭敬地迎了上去:“客官是要抓藥還是看病?”

李長安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祁帆,祁帆笑著朝李長安抬手做輯:“原來是李掌櫃,有失遠迎,客房就在內室,我領二人過去。”

“麻煩了。”李長安頷首,隨後祁帆便領著兩個人去看客房,還找來了鍼灸工具包遞給李長安,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李長安扶著楚華平躺在床上,將鍼灸包攤開,放在桌麵,取出不大不小的銀針,道:“公子頭疾我可以試著用鍼灸化解,公子姑且忍一忍。”

楚華頷首,看著李長安拿著銀針走到床邊,伸手按了按楚華的太陽穴,冰涼的指尖帶著一絲檀香碰上楚華溫熱的皮膚,李長安手一僵,這還是她第一次碰陌生男子的皮膚。

李長安很快調整好了心態,指尖在穴位來回按壓,很快便認穴位,輕輕將銀針紮入了太陽穴,百會穴這兩個穴位。

紮完後,李長安輕聲詢問:“公子可感覺好些了?”

楚華原本微蹙的眉頭,隨著紮針漸漸放鬆,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但聲音依舊虛弱:“已經好多了,多謝姑娘。”

李長安點頭,繼續施針,過了半個時辰,李長安拔出針,又寬慰了楚華幾句,便退出了房間,讓楚華好好休息。

她剛走出房間,祁帆便火急火燎走了過來,手抬起指著前台著急道:“姑娘,前廳一下子來了很多病人,你快去看看吧。”

李長安蹙眉,知道事情並不簡單,冇有多說,大步走向了前廳。

前廳內,一群人坐在椅子上,不斷捂著嘴咳嗽,李長安上前為其中一個人把脈,平靜的臉上的逐漸多了一絲憂慮,隨後她又把了幾個人的脈象,無一列外,皆是一致。

村民大媽看著李長安擔憂的神色,忍不住問:“姑娘,我這病嚴重嗎?”

李長安搖了搖頭:“大媽,您的症狀除了咳嗽,還有哪些症狀?”

大媽仔細回想了一下,脫口而出:“除了這些,還有發燒,這燒啊,一直不退,我吃了藥也不見好,外麵有很多人都是這種情況,可嚇人了。”

李長安臉色一變,很快恢複了平常,寬慰道:“這病不是很嚴重,但卻棘手,我這邊先給你開幾服湯藥穩定病情,過幾天,您再過來複查。”

大媽連連點頭:“既然是這樣,那便有勞姑娘了。”

李長安頷首,讓祁帆抓了幾味藥給大媽和其他病患,隨後一行人便離開了醫館,等人走後,李長安讓祁帆從倉庫拿出一些艾草放在香爐裡焚燒。

祁帆好奇的問:“姑娘,為什麼要這樣啊?”

“是瘟疫。”

“什麼!”

祁帆渾身一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支吾又重複了一遍:“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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